埃罗曼戈岛位于南太平洋群岛国瓦努阿图，这里是交通不便的偏远地区。在靠近库克湾的一个小村庄，一名刚满月的女婴诺瓦伊（Joy Nowai）刚刚接受了肝炎和肺结核疫苗注射。这些疫苗是由无人机运送过来的。

虽然无人机运送疫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对于瓦努阿图这样的偏远小国而言，这是一次重要的尝试。此次实验标志着瓦努阿图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正式将儿童疫苗递送交给无人机设备的国家。

诺瓦伊的母亲朱莉（Julie Nowai）对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代表表示：“看到无人机把‘棒棒药’送到库克湾，我感到非常高兴。现在我不需要走几个小时，只需从家步行15分钟就能带孩子到纳文港接种疫苗。”

瓦努阿图由83个火山岛组成，大部分岛屿交通设施落后，主要依靠海运。许多偏远岛屿的村庄只能通过小型“香蕉船”到达，航行风险极高。此外，很多疫苗需要冷藏保存，而岛上大部分村庄缺乏电力供应。

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数据，瓦努阿图3.5万名5岁以下儿童中有20%未能完成所有疫苗接种。

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澳大利亚政府和全球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的支持下，澳大利亚启动了一项无人机项目。该项目首先在三个岛屿上试行，未来可能会扩展到更多岛屿。

早在2016年，加州的Zipline公司已经在卢旺达使用无人机运送血液。为了适应落后地区的需求，他们采取了一些降低成本的方法，如使用弹弓发射无人机，到达目的地后通过纸制降落伞投放物品，从而避免了高风险的起降操作。

Zipline计划在未来几周内开始在卢旺达运送疫苗，并预计到明年年底将业务扩展到加纳。疫苗联盟Gavi的首席执行官伯克利博士表示，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为被狗咬伤的儿童紧急接种狂犬病疫苗。

在非洲南部国家马拉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2019年建立了一个“无人机测试走廊”，用于测试人道主义物资的运送情况，其中包括疫苗。在完成测试后，他们选择瓦努阿图作为首个正式商业合同的目的地。这份合同要求竞标方自行承担飞行风险，只有安全抵达的货物才会获得付款。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代表耶特表示，瓦努阿图是无人机商业化疫苗递送的理想环境。这个国家人口少且分布广，任何大型地面交通项目建设都不划算。相反，其空域资源丰富，政府也很支持无人机项目的发展。

最终，来自澳大利亚的初创企业Swoop成功中标。他们的“爬升”无人机在岛屿上空飞行了30英里，并在降落时稳稳落在直径6英尺的目标圈内。由于疫苗需要冷藏，运输过程中需要配备温度监控器和冰袋，因此竞标无人机对载荷有一定要求。“爬升”一次可以携带5磅物品，满足要求。上周一，无人机在飞行25分钟后成功抵达库克湾村庄。当地村民已经手持香蕉叶，唱着歌跳着舞，迎接这一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负责此次疫苗注射的55岁护士南比尔（Miriam Nampil）表示：“这架无人机将彻底改变我的生活。”她居住在一个海滨小镇纳文港，疫苗储存在诊所内的太阳能冰箱中。在此之前，她需要携带沉重的疫苗，徒步约2小时翻过一座山才能到达库克湾。尽管乘船更快，但70美元的往返费用超出了卫生部的预算，而且只有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才安全。

“爬升”无人机是一种固定翼无人机，拥有8英尺的翼展，外形酷似信天翁，但飞行时噪音较大，时速可达60英里。据澳大利亚前空军飞行员、Swoop创始人佩克介绍，“爬升”可以在干冷的寒带气候下保持500英尺的高度飞行，能够应对降雨和时速30英里的阵风。由于使用的是铱星通信系统，因此不需要依赖地面网络，无论飞到何处都能保持通信。

短期内，Swoop将帮助瓦努阿图培训本国无人机飞行员。未来，他们将协助卫生部建造自己的无人机。他们只需要用3D打印机打印碳纤维机身和机翼，然后邮购发动机安装即可。为了让国内民众尽快接受新鲜事物，护士们还在逐村告知村民，航空官员也邀请当地村民观看试飞。佩克说，虽然“爬升”皮实耐用，但在澳大利亚曾发生过楔尾鹰攻击大型无人机的事件。好在瓦努阿图没有这种大型猛禽。

另一个问题较为复杂——瓦努阿图的一些小岛是全球少数仍然盛行“船货崇拜”的地区之一。这是一种常出现在与世隔绝的落后土著中的宗教形式，当他们看到外来先进科技产品时，会将其视为神明般的存在，并认为这是神灵的馈赠。这种宗教在南太平洋地区主要表现为“约翰·弗鲁姆运动”。

瓦努阿图的船货崇拜可以追溯到100多年前，在二战期间达到顶峰。当时，盟军在瓦努阿图的塔纳岛建立了一个临时军事基地，岛上的土著得以近距离观察美军。一些岛民的祖先被白人绑架到澳大利亚和斐济的种植园工作。

他们发现，这些新来的人从不捕鱼或采集果实，但天空中总有钢铁“神鸟”，海面上还有钢铁“神兽”，吐出大量食物、药品、工具和武器，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在未知现象和白人压迫的双重影响下，土著文明中逐渐传播起一种信仰——这些“神鸟”和“神兽”带来的货物实际上是他们祖先的礼物，却被外国人窃取。

直到今天，在塔纳岛上仍有一个奇异的节日。每年这一天，不分男女老少都会用红色染料在身上画上USA，模仿美军的样子扛着假枪正步行进，希望吸引“神鸟”归来。

此外，瓦努阿图盛行船货崇拜的地区还流传着“约翰·弗鲁姆”的传说。据说，弗鲁姆是一位美国黑人，在当地人心目中是“弥赛亚”一般的形象。这种宗教彻底改变了当地原有的权力结构，甚至在塔纳岛形成了政党。在上世纪70年代的全球独立运动中，这个政党反对瓦努阿图建立全国政府，支持回归传统的美拉尼西亚风俗。

联合国代表表示，这一点必须谨慎处理。与飞行在高空、偶尔发出吓人声响的军用无人机不同，商用无人机更加贴近土著人群的生活空间。他们要避免对土著生活造成过大干扰，也要防止被土著干扰。“我们会非常小心地推行这项技术，观察当地人的反应，”耶特说，“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是当地领导人，而不是拥有高学历的美国人。我们的目标不是改变当地信仰体系，而是确保孩子们能接种疫苗。”

除了上述问题，商用无人机飞行高度较低，对操作人员的技术要求较高，他们要在繁茂的丛林中穿梭，同时保证血液样本不被打翻。不过，总体而言，这些都是极端情况下的考虑，在大多数情况下，无人机的推广并没有太大阻力。随着无人机技术的进步，它们在医疗领域逐渐发挥重要作用，许多国家和慈善组织都在考虑如何将无人机纳入自己的系统中。据了解，中国江西省赣州市的无人机物流试点在去年尝试过无人机运输疫苗，但那并非正式商业项目。